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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写西域

来源:西域研究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5-03
作者:网站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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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有一种文明,藏在历史深处;有一种声音,穿越风尘而来。古老与现代交融的新疆,在时间的冲刷下焕发着新的容光。 这里是中国黄河文明,东夷文明之外西域文明诞生的地方,是人类
有一种文明,藏在历史深处;有一种声音,穿越风尘而来。古老与现代交融的新疆,在时间的冲刷下焕发着新的容光。 这里是中国黄河文明,东夷文明之外西域文明诞生的地方,是人类文明史上最为著名的通道,是丝路经济带中最活跃的区域,曾为世界文明进步发挥过不可替代的作用。它的广袤与热情,神秘与刺激,浩瀚与苍凉,唯有抵达,方能感受。 塔里木河与命运的抗争 大河奔流,万物生长。塔里木河是中国最长的内陆河,源于帕米尔冰川融水,穿越沙漠戈壁,游走盆地边缘,泥沙俱下,迁徙不定。它是144 条河流的总称,融汇四大古代文明,养育半个新疆,护佑多元文化。 遵循“百川归海”的循环法则,是亿万年来多数河流的生存之道,但塔里木河是个特例。作为内陆河,作为南疆人民的母亲河和中国内陆干旱区的生命线,它不得不在极端环境中,独创出一种神秘、复杂的循环系统,不似其他流入海洋的河流,它最终注入新疆大地,消失在戈壁,潜行地下。 直至今天,干旱区的人们,仍在探索与塔里木河的相处之道。作为沙漠极地的生命之水,塔里木河包容万物,滋养一方,她哺育着塔河两岸的芸芸众生。每当进入酷热的夏季,积雪、冰川溶化,河水流量急剧增长,就像一匹“无疆的野马”奔腾咆哮着穿行在万里荒漠和草原上。人们在塔河流域兴建了许多水利设施,各族人民的辛勤耕耘,让昔日的荒漠变成桑田,塔河两岸瓜果满园,稻花飘香。塔里木河孕育丝路辉煌,汇聚时代的光芒,她承载了新疆的历史,更见证了今天新疆的巨变。 喀什岁月足音 尽管在城市化的影响下,喀什的乡村气质也在渐渐退却,但这片怡然自乐者的乐土从未减退其吸引外来人走向更深处的魔力。它的面貌,如同凯塞琳·马嘎特尼笔下的喀什人种一样复杂,用作家周涛的话说,你可以一眼望穿乌鲁木齐的五脏六腑,但你永远无法看透喀什那双迷蒙的眼睛。 俗世之城 “安斯拉卜——哈依乌木比乃——纳吾来——”。 在喀什的第一个清晨,我便被一种奇特、平缓、悠长却又深沉的声音唤醒。我茫然地走到旅社的阳台,惊奇地发现数不清的人从古城里错综复杂的巷落缓缓汇集到大街上,又向着艾提尕尔清真寺流动而去。远眺清真寺前的广场,分明可见信徒们如同忠诚的士兵一般整齐划一地朝向麦加的方向跪拜,在声音的带领下完成一系列仪式。时间仿佛已凝固,只有太阳依然缓缓升起,照亮了塔顶的新月,清真寺也渐渐泛起了一层迷人的金色,恍若神迹。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能看到相似的场景。翻阅书籍后我才得知,那些悠长的声音来自清真寺里的哈提甫。每一个清晨,他总会早早地登上高耸的穆那,用他庄重而绵柔的嗓音唤醒人们,如同唤醒大地一般。 喀什城内的百态人生艾提尕尔清真寺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喀什心脏,这座营建于阿拉伯帝国倭马亚王朝大将屈底波·伊本·穆斯林留下的伊斯兰教传教士墓地之上的、由喀什噶尔王沙克色孜·米尔扎重资营建的圣迹,已经历经了五百七十多年的岁月洗礼,人们纷纷赞美其为中国最大的清真寺。若你因此联想到中东礼拜堂繁复鲜艳的色彩,那你便大错特错了。在三座塔尖、三支镰月的拱门后面,清真寺并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和华美繁复。建筑颜色只是寻常的白、绿、黄搭配,并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方。走过偌大的院落,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这份相去甚远的朴实令人目瞪口呆,但我想,这着实是喀什最精彩的地方。宗教总是很容易给人一种自上而下的震慑感,可在喀什,你能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无差别的、平等的、自由的亲切感。若你从高处观察,你会发现艾提尕尔清真寺泯然于一大片拥挤的土灰色民居之中,仿佛正与周围的建筑物相互依偎、取暖,并长久地呢喃、倾诉,而土灰色本就是时光的颜色。如此再看喀什老城,那些拙朴的老房子、那些图案繁复的艾德莱斯丝绸衣裙、那些工艺品,那些白花花的大胡子,那些孩子脸上天真无邪的笑,那些老人眼睛里的浑浊和深邃,就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艾提尕尔清真寺的东边,是古老的欧尔达希克路,在过去,这里曾是喀喇汗王朝王宫的大门所在,而如今,这里却成了老城里最热闹的夜市所在地。老人们充满自豪地叫卖起自家的无花果、哈密瓜、葡萄等吃食,年轻人则支起了炉火,抓饭、拌面、油馕、羊蹄、杂碎、米肠堆成了小山。艾提尕尔清真寺的南边,则是赫赫有名的吾斯塘博依街,铁匠、木匠、皮匠、铜匠、银匠、陶匠都寻得到,钉马掌、做木卡姆、弹棉花、做花帽的画面也不时会映入眼帘。饶有趣味的是,无论朝向哪个方向,你都能轻易从街巷的角落挖掘出更多的小清真寺来,有些袖珍的清真寺,楼上是祈祷室和讲经堂,楼下却是烟熏火燎的餐厅和人头攒动的商店,日课是日课,日子是日子,竟是一点儿也冲突不起来。 在喀什旅行,人实在容易穿越到中世纪的生活场景中去。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是一个分门别类的巴扎集市。你甚至能看到有些男人牵着马、驴、骆驼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穿梭,消失在幽深的巷子里。那些巷子仿若一条条时光隧道,沿着它们,仿佛能走到时光的尽头去。尘土的气味是如影随形的,这里的每一粒尘埃、每一颗沙子,大抵包含了时光所丢失的鲜活细节,或来自临近的沙漠深处,或来自艾斯克萨、罕诺依等逝去的古城,或来自某座圣人的麻扎,或来自被遗弃的莫尔佛寺,抑或是,来自这块土地上宗教政治曾经角力的时光深处。 百年老茶馆是古城之中一处更加耐人寻味的地方。三五个人围坐在楼上,一壶茶,一个馕,或几个串,或几个烤包子,再加上几件嘈杂的俗事,这可以把自己从日常的轨道里剥离出来,甚至坐上一整天。楼下就是热闹无比的俗世,好似一个巨大而繁盛的花果园。路上总有一些阵仗极大的团队经过,弹奏着乐器,跳跃着舞蹈,企图让全城的人们都知晓他们的喜悦。这些,美得能让世上最放荡不羁的浪子流下泪来。 然而喀什藏着的,又不仅有这些。 历史之城 很难相信,作为南疆最大的城市,喀什的街头竟然少有大型超市。问及当地人,方知这里的人们更习惯于在各种巴扎里购物。用他们的话说,除了太阳和月亮买不到,你能在巴扎里找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喀什的巴扎太多了,倘若每个都细细逛去,怕是一个月也走不完。巴扎里最有代表性的,还是吐曼河边的东门巴扎,那里光大棚内的摊位就超过了六千个,若是遇上巴扎日,附近几条街都会摆满小摊,琳琅满目一片,非把人眼睛看花不可。摊位上的商品,有自家后院出产的,也有翻越万水千山而来的,流水线上的各式现代工艺品一应俱全,比工业产品更多的,是独一无二的纯手工制品。若是欢喜,每个人绝对能从其中淘到自己心仪的物件。尽管传统的“袖里掐指定价”已难寻踪迹,但巴扎里的买卖依然延续着买卖不过称的习惯。对商品的熟悉程度,让这里的人们更倾向于靠手去掂量,并按照自己的经验去确定价格。 巴扎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世纪。从历史的角度看,你甚至可以武断地认为喀什人生活的全部传统方式都是在连接城市、乡村、绿洲的巴扎里形成的。从前的商人并不会执着地把货物一路护送到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大部分人只会走其中比较经济划算的一段旅程,在半路的巴扎里把货物交易掉,然后返回家乡。由于连接东西方的三大要道有两条经过了喀什,喀什便成了大多数商人旅行的终点。哪怕这座城市的命运总是随着历史而不停跌宕起伏,旺盛的商业需求也总能让喀什回归繁荣,甚至于,几乎每一个喀什小男孩都相应地拥有了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他们往往从几毛钱的冰水生意做起,然后卖几块钱的瓜子、玉米和土豆,紧接着卖几十块钱的袜子和玩具。 我一度对喀什产生了误解,每每提起,就马上想到了汉代的疏勒城,想到了张骞、班超们的往事,想到了唐代的安西四镇。走过喀什以后,我恍然大悟,原来如今的喀什老城也不过建立了几百年,与汉唐的疏勒已少有瓜葛。真正的疏勒在老城东郊三十里外的荒漠里,那里还有几段土墩残壁和一座孤立的莫尔佛塔可供人凭吊。 在喀什城里,你能找到的最有历史痕迹的去处,便是高台民居。站在吐曼河大桥上观望,一边是新城里错落有致的广场亭廊和五彩斑斓的巨型摩天轮,另一边是高低不齐、杂乱无章的高台民居,好似一片等待结束命运的拆迁地。人们用随手可得的泥和几乎不经刨削加工的木材筑成了建筑里所有需要的物件,朴素,自然,却又显得破败,甚至摇摇欲坠。但他们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随着一代一代繁衍,房子层层叠叠,越扩越高,以至于老城里到处都是风格独特的过街楼、吊脚楼和悬空楼。 这一切都谈不上辉煌壮丽,但它确确实实充满了生机。在迷宫一样的小巷里穿行,你可以敏锐地捕捉到屋顶的夹竹桃、无花果和玫瑰花,甚至还有妇人在屋顶洗菜、做饭。透过虚掩的房门,可以窥探到内院里的墙壁和回廊布满了好看的雕花,各种瓜果与鲜花长得旺盛,大炕上铺着无比鲜艳的毡毯,身着艳丽服饰的妇女们围坐着边做针线活边聊天,孩子则在快乐地嬉戏打闹,好似与数十年前、数百年前的景象并无二异,恍惚间,我甚至觉得远古的疏勒从未真正消失过。 在老城周围,一座新的现代化的城市正在迅速崛起,崭新的机遇已经降临这里,但古城里依旧没有欲望、喧嚷、焦灼、孤独,只有简单、易足、仁爱、淡泊、平静。这里的人们早就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享受安静与恬淡,静静等待变老,然后消失,复归于大地。时光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我想,喀什的纯真会如同帕米尔高原上的涧水,万古不竭。 木吉火山西极之地的胭脂盒 木吉,昆仑山与天山交汇处,是中国西极之地。柯尔克孜语意为『火山喷出的泥砂石』。记忆中,我已20 多次站立在那血色的夕阳下,看着火山岩浆锻造过的鲜艳大地,木吉河像一条蓝色的飘带,在雪山下轻轻飞舞。听着远处十八雪罗汉吹过的阵阵凉风,亲吻着那些火山石垛起的石头房子。 一边是整齐连绵的雪峰,另一边则是大小不同的火山口,一个个铁红色的火山锥出现在雪山脚下,围绕着火山锥的十几户柯尔克孜族牧民,就这样生活在如同梦境般的地方。感觉要走很远才到达这个地方,如同在宋云、玄奘、马可·波罗们的年代,行程之间尽是岁月飘摇的滋味,让人心境一派苍凉,可以深邃久远历史的脉络。唯有在这片土地上,你才会体悟一种博大苍凉的氛围,奢华尽去,无所他想。 木吉有句谚语,“九十九道弯,九个戈壁滩,屁股磨不破,到不了木吉滩。”随着车在山谷间慢慢深入,我深知这种遥远,就在天边。木吉,只是帕米尔高原的一个乡村,7600多平方公里,比上海市还要大许多。在那里,你能看到高原最热烈的一面。大约一千五百年前,这里还曾出现过火山怒吼、岩浆奔腾的场面,地下涌出的钙华、铁华和锰华,今天仍将大地晕染得五彩斑斓。 你会看到数个零散分布的巨大凹陷,周边的岩石有着曾经强烈烧灼过的质感和色彩,这是典型的休眠火山口。积水的地方,便是一个个的小湖或者小潭。高低错落,形状各异,色彩丰富。 对于火山口的色彩,我曾无数次去感受,流动感更为强烈。色彩一层层向远处渲染开来,仿佛还停驻在岩浆流淌的那一刻。对它的感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站到火山口,闻着一股硫黄味,看到火山口上都是水,有一种时空感。火山口的壮观,就在于将色彩盛放的大地和纯白的雪峰捕捉在一起,如今冒泡的水,依然“流淌”的颜色,隆起的雪山,这里的大地还在敞开着怀抱,它还没有停止呐喊。 我想说,帕米尔高原的火山群,不仅仅是柯尔克孜人的家园,还是遗落在帕米尔高原的“胭脂盒”。 盖孜大峡谷白日焰火 剑末谷,是盖孜大峡谷在唐朝的名字。作为一个古丝绸之路的驿站,这里距离喀什西南127 公里,是通往帕米尔高原的门户。古人曾在峭壁上修栈道,如今在高悬的绝壁上,仍然还有打孔木桩的遗迹。 由于大峡谷气候严峻,因而植被稀少,遍野尽是一片荒芜。凝聚着人类力量的中巴友谊公路一路色彩斑斓,风光各异,这抹热烈如火的红色最先扑面而来,它就像是上帝在帕米尔高原铺下的红地毯。进入峡谷,道路蜿蜒曲折,两侧怪石嶙峋,奇峰陡壁,山尖如削,峡谷的岩石颜色赤红如焰,在早晚的阳光照耀下,灿若丹霞。 一旁湍急的盖孜河,似乎将昆仑山切出深深的裂缝,在这里,关于南疆无与伦比的壮美景象,就这么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白沙湖梦境中的虚构的童话 白沙湖,柯尔克孜语中意为『平静湖』。我脚踩深绿石苔,猛吸寒冷却清冽的洁净空气,感受高原世界的『水中仙境』。远处山峰被皑皑白雪覆盖,近处山峦似乎也是雪迹朦胧,白云相依,如诗如画。 湖岸隆起的一道道山脊,竟然是在狂风中长啸的漫天沙粒,而今静如处子般地盘桓于沙湖之滨,无论生长在蓝天之下,还是倒映在河水之中,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澄静之地。没有波涛汹涌,也没有涟漪细纹,却能毫发毕现沙山纵横的骨骼,灰白的肌肤,让沙山包裹在水晶宫里。 白沙山山体表面附着的白沙经过了数万年风化,在高原洁净的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金属质感的白沙山,造就了这里独具特质的地貌奇观。这种景观使我既陌生又幻象,就像湖水中倒映的沙山和天空,在我看来,犹如一个梦境中虚构的童话。 喀拉库勒湖镶在雪域上的镜子 喀拉库勒湖,距阿图什220 公里,海拔3600 米,面积为10 平方公里,水深30 多米,因湖水深邃幽暗,故称此名,柯尔克孜语意为黑湖。据说湖内有怪兽,更显神秘。它处在阿克陶县帕米尔高原上布伦口乡的慕士塔格峰、公格尔冰峰脚下。 它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但真正了解它,还是不容易的。这几年上高原几十趟,路过这里我都会停下静静地看看,时间长了就会有不同的感觉,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情感在里边。 十几年前就到过这里,当时路况不好,车下的灰尘,一层层地卷上来,凹凸不平的路面简直要摇散了人的骨架。每每当我忍着大脑的剧痛,在风中闭目而思,是什么指引我来到了高原?在这片蓝蓝的湖水边,大脑中的一切都在搅拌,在燃烧。那时只知道一点,我眼前出现帕米尔的起伏轮廓,我耳旁吹过帕米尔的远古之风,我知道,我的高原就是帕米尔。多少年来,我发现在我内心潜藏着一种强烈的高原情结。正如此刻,我站在这山口,感觉山间吹来的那清冷之风,依然是远古的。翻越老虎口时,慕士塔格峰依然在我左方向绵延,车道前的地面始终在半荒漠和半山谷之间交替,摄入眼帘的四周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我开始见到在波状起伏的荒野上还有一个大湖。天黑前,举目可见的慕士塔格峰在最后一抹天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像一个巨大的暗示。此时此刻,中国这片最远又最大的高原上平静地生活的人们,大概不会知道我将悄悄地走进这片圣地,而且将穿越层层叠叠的雪山,走向他们的目光所难以达到的地方。 若是不变天,高原湖的早晨很美,山谷间填充的冷气还未散尽,晨辉之中,牧民各家淡蓝色的炊烟,被压在一道很低的山际线之下,低伏着随着轻风向远处飘动,形成一道淡蓝色的雾带。畜群、人们、毡包和房屋,都罩在雾带之中,影影绰绰,沉浮不定。 覆盖着白雪的大山,阳光下白得剔透,大块的蓝天之下,似是有一层雾晕弥漫,在遮去阳光的暗影里,雪是一种隐青的白,能感到透骨的寒意。 石头城寻找300年前的足迹 对石头城的历史,我了解得并不深,只是简单的文字而已,但从情感上来说,我已走过了它的春夏秋冬。石头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已经损坏,内城则依然存留着某种威严和辉煌。城墙坍塌的豁口,让我想起古代帕米尔高原的繁华所遭遇的情景。 石头城的历史有多久?20多年前,新疆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的有关专家在塔什库尔干城北20多个屋舍集中考察了其中的4个,出土了陶片、唐代铜钱、古梵文写本等物,经碳14测定,年代上溯到距今1300年以前。目前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但耸立的古石头城,却几乎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来到这座石城脚下,有时觉得早晨的雪山如此温情,没有风,大自然净得如同初生一样,雪山更白了,从上到下,通体洁白。我最喜欢的还是暮色里的石头城,远近稀稀落落的轮廓被高高地托起在地平线之上,构成一片片剪影作为自然景深的标识,却因此平添了几分凝重,也因此而壮美。 我想,这就是我心中魅力无穷的石头城。几年过去了,石头城仍常常静静地回到我的心里。 西域行纪云端上的人家 有人说在南疆,住在一楼的是维吾尔族,住在二楼的是柯尔克孜族,住在三楼的是塔吉克族。最接近天空的就是塔吉克人,他们被称之为『帕米尔高原雄鹰』。 在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帕米尔高原,一辆越野车在雪峰绵延的山路间行驶,湛蓝而辽远的天空将车辆映衬得渺小而孤单。车里的我,瞪着双眼望着阳光下的雪野和悠然觅食的黑色牦牛,南方人一下子成了冰山上的来客,新鲜感犹如夏日唇边忽然有了一根马迭尔冰棍。 在塔什库尔干河畔,我见到了千年之前丝绸之路的吉尔尕勒古驿站,唐玄奘取经东归时曾在此驻留,眼前这个被风霜雪雨磨去棱角的方形墙体与圆锥形屋顶,看起来更像一个不可移动的毡房,久远的沉寂养就了它的神奇气质。 在汉唐时期,如今属于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管辖的偌大山川,原来归属一个西域小国——朅盘陀国,是由塔吉克族先民建立的。在海路尚未开通之前,这里是东西方来往交流的必经之路,在这条路上留下身影的不仅有僧侣、商贾,也有将帅、王侯。 我很好奇,数千年来性情温和民风淳朴的塔吉克族人,是如何在空气稀薄、生活艰苦的帕米尔高原创造了独领风骚的人文奇观,这个以雄鹰为图腾的少数民族,是如何在西域曾经的战乱纷争中繁衍生息,保持自我本色。在行路过程中,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男人的马背叼羊 帕米尔高原牧草丰茂,水源充沛,塔吉克人根据这些自然条件,在高山牧场上放牧牛羊,在低谷农田中种植庄稼。他们每年春天播种青稞、豌豆、春小麦等耐寒作物,初夏赶着畜群到高山草原放牧,秋后回村收获、过冬。周而复始,过着半游牧半定居的生活。 从塔什库尔干县城去世界海拔最高的边防哨所——红其拉甫,要经过人口仅有1000多人的达布达尔乡,恰巧在一片平阔的高地上,当地牧民正在举办马背叼羊比赛。塔吉克人有谚云“圈养的马驹跑不了远路”,因此,塔吉克人主要的竞技活动必定是一场场骏马的角逐。在马背叼羊比赛现场,骑手们以驰骋疆场的威猛和勇敢,拼夺一只“可怜的羊”。感觉上,叼羊比赛就像“马背上的足球赛”,骑手们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一会儿涌向这里,一会儿卷向那里,其激烈程度只能用惊心动魄来描述。 叼羊活动起源于中世纪。当时,狼对牲畜的危害很大,牧民对狼特别仇恨,一旦猎获了狼,便将它驮于马上奔跑。此时大家一拥而上,争相抢夺,以此开心娱乐。后来发展成了一种专门的竞技活动,叼狼演变成叼羊,并在中亚地区风行。 塔吉克人举办马背叼羊比赛原来大多在节庆日,现在只要有人愿意出奖金或奖品,随时都可以组织一场马背叼羊比赛。在帕米尔高原,这种充分展示雄性的剽悍与力量的竞技活动不仅骑手喜欢,男女老少都喜欢围观,他们为之欢呼,为之叹息,情绪随着比赛的进程不断变幻着,这为他们单调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乐趣。 女人的刺绣艺术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在如今的城乡已成童话,可是在塔吉克人聚居区依然是实实在在的真实。据说,如果塔吉克人的车辆途中坏了,就地卸的货只要用石子圈起来,就如同锁在仓库里一般,任何时候来取都在原地。塔吉克人住宅多为土木结构的正方形平顶屋,当地人叫“蓝盖力”,屋顶开有天窗,天窗下是炉灶,炉灶周围是炕台,炕台内侧花花绿绿的被褥叠到了屋顶,一家子的坐卧、饮食均在炕台之上。老式的“蓝盖力”是没有门的,只有毡帘,家门从不上锁,失窃在帕米尔高原是稀罕事儿。 TIPS 受东西方文化交流的熏陶,以及帕米尔高原壮丽风光和特殊习俗的影响,塔吉克族文化独具浓郁的民族特色,其中多项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比如塔吉克族鹰舞、塔吉克族婚俗、塔吉克族引水节和播种节、塔吉克族民歌、塔吉克族马球运动等。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人的精神是舒展的,塔吉克女人的心更是安稳的。她们热爱刺绣,闲来就聚在一起绣花帽、绣毯子、绣枕头、绣靠垫……每件绣品都色彩斑斓、图案精美,似飘动的云霞,如跳跃的火焰,色彩缤纷的毛线和丝线在她们灵巧的双手上穿梭着,没几天就会变成一件具有实用功能的刺绣作品。炕台内侧的“被褥墙”是各种手工绣品的集中“展览区”,从中我可以评判各家女主人的刺绣水平。 塔吉克女子的刺绣技艺大多是母亲手把手教的,在瓦罕走廊的大同乡里,我亲眼见到这样的教学过程,母亲正在辅导女儿如何在一条腰带上绣出吉祥美丽的花纹。除了满足自己和家人的爱美需求,如今的塔吉克女人也开始借助刺绣这一古老技艺编织出新希望,为家庭致富做出贡献。她们的刺绣作品开始进入实体店和网络市场,受到各地客人的喜爱和追捧。塔吉克女人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很强。不止一个人这么问我:“你家养了多少只羊?”在她们看来,只有家里养了很多很多羊的人,才有闲钱出来玩。在帕米尔高原,牧区生活还是较为封闭的,很多地方依然没有网络信号,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能心无旁骛地编织着自己的梦想。 婚礼上的“迈里斯舞” 塔吉克人能歌善舞是出了名的,他们吹起纳依(鹰翅骨制的短笛),打起手鼓,弹起热瓦甫(六弦琴),就会掀起一场载歌载舞的狂潮。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以模拟雄鹰翱翔为特色的“恰普语舞”(俗称鹰舞),从舞者的双脚、腰肩、眼睛、眉毛到嘴唇无不蕴含着雄鹰的神韵,不管是矫健苍劲还是柔和抒情,都极具摄人心魄的美感。与表演性很强的鹰舞相比,“迈里斯舞”才是老少皆宜的民间集体舞,在任何喜庆的日子里都可以看到,人人都可以参与其中。 顺着深蓝色的叶尓羌河往大同乡峡谷走,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一直伴随左右,阿依克日克村留住了我的脚步。入夜从雪峰吹来的风凉透肌肤,有人振臂一呼,篝火就燃起来了,音乐就响起来了,“迈里斯舞”就跳起来了。 次日清晨,喝了杏仁奶茶,吃了馕,我在等待一场盛大婚礼。虽然对新郎的帅、新娘的美已经心中有数,可是当他们出现在眼前时,仍然又惊艳了一回。最匪夷所思的是,这对新人的眼眶周围有两圈白色的点构成的“杏仁叠影图”,脸颊上还画了三个白点,有人说这象征着吉祥,有人说这是辟邪用的,也有人说这是塔吉克人古代的图腾。或许,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白点构图很美。 婚礼过程中,全村人都围绕着一对新人跳起了“迈里斯舞”,边转圈边舞蹈,有人累了下场休息,有人休息好了上场继续跳,这样欢快的舞蹈可以跳很久很久,他们庆祝别人的幸福如同庆祝自己的幸福。 喀喇昆仑公路穿越在帕米尔之巅 促使我不顾一切来到南疆的只有一个念头:沿着中巴友谊公路前往塔什库尔干,亲自驾车驶向帕米尔高原上的红其拉甫。 中巴友谊公路又称喀喇昆仑公路或帕米尔公路,北起新疆喀什,南至巴基斯坦的塔科特,全长1200多公里,是巴基斯坦北部通往伊斯兰堡及南部沿海地区的交通要道,也是中国通往巴基斯坦及巴南部港口卡拉奇、南亚次大陆、中东地区的唯一陆路通道。其中,从喀什到红其拉甫的这段中巴公路,短短的416公里,却要穿越喀喇昆仑山脉、兴都库什山脉、帕米尔高原、喜马拉雅山脉西端等一系列地质情况极为复杂,雪崩、山体滑坡、落石、塌方、积雪、积冰等地质灾害频发的区域,其最高点就在海拔4733米的红其拉甫山口,堪称帕米尔高原上的天路。出了喀什,公路的前方便可看见远处高耸的雪山群,这些群山,是昆仑山脉延伸与喀什平原交汇的山体。从宽广的原野上看过去,连绵的雪峰仿佛在地平线上立起了一道宽阔而高耸的屏障,就那样无遮无挡地至北向西横亘在天际间,在清晨的阳光下,壮丽无比。 经过疏附、奥塔克依,车子便驶进了盖孜河谷。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盖孜河谷是通往帕米尔高原的门户,盖孜边防检查站就设在昆仑山口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键部位,在这里,所有乘客必须下车,持身份证和边防通行证经过边检通道。从边检站到布伦口白沙湖是喀喇昆仑公路最险要的一段,路弯山陡,雪峰林立。当有着“西昆仑三卫士”之称的公格尔峰、公格尔九别峰与慕士塔格峰同时出现在面前时,那份激动无以言表。 翻过苏巴什达坂,我们进入了慕士塔格雪峰西侧一片宽阔的草原,这就是著名的塔什库尔干河谷。在我的印象中,帕米尔高原似乎是一处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可是眼前的这片谷地平展开阔,由冰川融雪汇集而成的河水平缓流淌,如同一条蓝色的丝带在天地间飘过,完全颠覆了我对帕米尔的印象。 TIPS 1、喀喇昆仑公路中国新疆段路线: 喀什—奥依塔克红山—盖孜边防检查站—白沙湖—喀拉库勒湖—苏巴什达坂口—塔合曼—塔什库尔干—达布达尔—红其拉甫国门 2、沿着喀喇昆仑公路抵达红其拉甫,可以选择继续自驾前行,也可以搭乘国际大巴前往巴基斯坦。 3、红其拉甫口岸每年4月1日至11月30日开关通行,如遇大雪天气,则会延迟开关。如果要去国门,需提前在塔什库尔干的红其拉甫海关边检厅办理“前往界碑通行证”。 从塔什库尔干县城出来,路况变得出奇的好,我们一路向着帕米尔高原腹地奔去。路边,塔什库尔干河如同一条玉带蜿蜒于高原雪峰之间的U形河谷之中,给这片荒凉的高地带来一丝温婉与活力。当我驱车拐过四个180°大拐弯的盘山道,战车嘶吼着爬上最后一个高坡时,前方的公路边已经能看到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红其拉甫前哨所到了。 对于红其拉甫,我们生于70年的一代人绝对是有感情的,当年风靡全国的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就是以它为原型创作的,电影中《花儿为什么那样红》我们几乎人人能唱。然而关于红其拉甫的另一面,却很少有人知道。在波斯语意中,红其拉甫为“死亡之谷”,而在塔吉克语中则为“流血的沟”。如果用数字来描述的话,这里海拔接近5000米,空气含氧量仅相当于平原的52%,风力常年都在七八级以上,紫外线辐射量超出平原50%,最低气温达零下40多摄氏度……也就是说,红其拉甫是一个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然而,奇迹总是在发生。在这中国的最西端,在这世界的屋脊上,被神遗忘的子民偏安一隅,在这苦寒之地繁衍生息,喀喇昆仑公路的修建,更是在这个高海拔的生命禁区,谱写着另一段传奇。 前哨所至国门有100多米的距离,我们下车步行前往。灰色的国门,在帕米尔天空与雪山的映衬下,透出一种别样的巍峨与庄严。距离国门50米处,矗立着两座通体洁白的界碑,这是编号为第7号的中国与巴基斯坦陆地边界界碑。远远地便看到中国界碑边站着两位身穿皮衣的巴基斯坦边防警察,我用英语主动向两位“巴铁”打招呼,没想到他们竟然用纯正的北京腔跟我打招呼:“你打哪来啊……”叫我吃了一惊。两位边防警察对中国游客格外友好,不仅极为配合地合影拍照,还一个劲地说着他们最拿手的两个词——“中国朋友”。界碑前后的两条黄线格外醒目,跨过黄线,我们就算是出了国,踏上了巴基斯坦的领土,这恐怕是我历年来边境之行中最轻松最自由的越界行动了。上车返回哨所营地之前,我情不自禁多次驻足回望国门,“万山堆积雪,积雪压万山”的红其拉甫,依然迎着帕米尔的冽风,沉默如初。 新疆公路之歌 在新疆这片拥有1/6 国土面积,却只有全国1/60 人口的土地上,公路是一种别样风景。这6 条公路霸占了新疆全部的美,它们或神奇或险峻,或梦幻或壮美,只有亲自走过,方能领略美之所在。 01 独库公路 穿越之路,翻越天山南北的神奇公路,全长561公里。 具体路线:从北疆独山子到南疆库车的路段,途径库车、和静、新源、尼勒克、乌苏等县市,因其沿途“十里不同天,一天有四季”的大美风光,吸引着无数自驾发烧友前往这里。 沿途亮点:天山大峡谷、大小龙池、铁力买提达坂、巴音布鲁克草原、巩乃斯林场 通车时间:5月至10月 02 伊昭公路 挑战之路,山路十八弯的伊犁景观大道,全长180公里。 具体路线:这是古丝绸之路“弓月道”的其中一段,起于伊宁,止于昭苏。美丽的雪山,无边的草原,辽阔的蓝天,满山遍野的牛羊,还有奔腾的昭苏骏马,一路风光一路景。 沿途亮点:托乎拉苏大草原、乌孙山白石峰、昭苏马场、昭苏花海、夏特古道 通车时间:6月至10月 03 新疆省道S101 摄影之路,色彩绚烂的摄影长廊,全长309公里。 具体路线:东起于乌鲁木齐西山农牧场岔口,西至独库公路的库尔萨勒。亿万年的风雨剥蚀造就了绚丽的奇绝景观,你能想到的新疆美景,这条路上都有。 沿途亮点:七彩山峡谷、三屯河水库、紫泥泉镇、鹿角湾牧场、安集海大河谷 通车时间:最佳摄影季节为5月至6月 04 禾木公路 童话之路,通往神的自留地,全长49公里。 具体路线:起自喀纳斯景区铁尔沙汗,与S232线(喀纳斯至布尔津旅游公路)相接,终点在禾木村。这是一条关于秋日色彩的公路,绚丽彩林、古朴村落、金色牧场,如诗如画。沿途亮点:禾木村、喀纳斯湖、卧龙湾、月亮湾、神仙湾 通车时间:由于山区路况复杂,只能乘坐景区内区间车进出 05 塔里木沙漠公路 希望之路,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全长522公里。 具体路线:北起314国道轮台县东,经轮南油田、塔里木河、肖塘和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至民丰县和315国道相连,南北贯穿塔里木盆地,被称为沙漠中的绿色长城。 沿途亮点:可观看到奇异的自然景观,海市蜃楼、流沙奇观、沙漠生命奇迹 通车时间:不限 06 新藏线 神奇天路,连接大美新疆和雪域西藏,全长2140公里。 具体路线:从新疆叶城的“0公里”纪念碑开始,穿过西藏一直到拉孜县与318线交接。曾经的新藏线堪比蜀道难,如今的新藏线早已铺上沥青路,路况改善后,离美景更近了。 沿途亮点:大红柳滩、泉水沟、甜水海、班公错、扎达土林、冈仁波齐、玛旁雍错 通车时间:最佳时间为5月至10月

文章来源:《西域研究》 网址: http://www.xyyjzz.cn/qikandaodu/2021/0503/67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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